2025年2月25日，应南京大学中德法学研究所的邀请，厦门大学pg娱乐城 徐国栋教授以《潘得克吞体系的起源、定型和变体》为题，为第160期“中德法学论坛”做学术讲座。

本次论坛由南京大学中德法学研究所副所长冯洁语副教授主持，pg娱乐城-电子博彩 叶金强教授、郭俊义副教授、叶周侠助理研究员及江苏省南京市秦淮区人民法院蒋子翘法官作为嘉宾与谈。中德法学研究所博士研究生、硕士研究生参加活动。

冯洁语主持讲座

徐国栋结合胡果、艾希霍恩等学者的潘德克吞教科书体例的演变，以及不同变体所蕴含的法律思想、价值判断，解说了潘德克吞体系的若干变体。具体而言，家庭编的不同位置安排，反映了立法者对于私法界定方式的认知。家庭法的团体法特性，以及对财产和人身关系的混合调整可能是其在五编中排序靠后的原因。而是否于五编制之外加设新编的变体，反映的则是对物权、占有等法律制度关系的认识。物债二编位置不同的变体类型，反映的则是承认物权行为理论与否，以及对债权行为与物权行为因果逻辑关系的认知。源自艾希霍恩的“债前物后”体例的前见是，法典中在前的一编是在后的一编的基础与前提。如果承认物权行为理论，逻辑上债编应当置于物权编之前，同时，在前的一编更具重要性。徐国栋补充指出，“巴伐利亚民法典草案构成潘德克吞体系的一种类型”这一说法不全然准确，因为其欠缺总则、亲属两编。

徐国栋还对意大利、波罗的海三国、沙俄、巴西、荷兰等国的潘德克吞体系进行了解说。潘德克吞教学起源于意大利，此后在德国发展起来，但在意大利仍有保留。波罗的海地区潘德克吞体系受到德国学者艾希霍恩和方格罗的学说的影响，被沙俄征服之后，反过来影响了宗主国沙俄的民法典制定。潘德克吞在西语、葡语世界的语义转变也值得关注——在德语世界中，潘德克吞被用来描述一种外来的学说法；而在西、葡语世界被用来描述实在法，转变原因可能因为“潘得克吞”在希腊语中本来就有法律汇编的意思。此外，对巴西的潘德克吞体系的西班牙学者的解读可以一定程度上帮助理解《德国民法典》的债前物后安排。荷兰的潘德克吞体系是立法者基于荷兰深受《法国民法典》影响的国情对潘德克吞体例进行改造的结果。

最后，徐国栋总结指出，第一，巴伐利亚民法典草案的结构设计可能受到艾希霍恩学说的影响，但“巴伐利亚式潘德克吞体系”的说法材料支撑不足，应予放弃，而且应增加方格罗潘得克吞体系的说法，这是一种总则、亲属、物权、继承、债权构成的五编制体系，在波罗的海地区尤其有立法体现。第二，财产法的前置与“民法是市场经济法”的前见无关，前置的原因一在于其是单一法，即只包括一类法律关系的法，家庭法、继承法都是复合法，即包括不止一类法律关系的法，例如，亲属法既包含人身关系，也包含财产关系；二在于其是纯粹私法，即以个人为主体的私法，而家庭法和继承法是不纯粹私法，即还以团体为主体的私法。第三，关于债编与物编的相对位置，“债法体现动态财产关系，物法体现静态财产关系的”观点不能成为债编前置的理由。最后，某个《萨克森王国民法典》的研究者认为，潘德克吞体系中继承编外的四个板块体现了人际交往的同时性；而继承编则具有历时性，是跨代人际关系的体现。由此可见，潘德克吞体系可能包含多个维度的丰富信息。

徐国栋做学术讲座

在与谈中，主持人冯洁语对于徐国栋精深详尽的讲解表示感谢，同时表示讲座内容为理解法典中物编和债编的相对位置关系研究提供了新视角。

冯洁语与谈

叶金强表示，物债两编体例编排及顺序安排背后的含义具有启发性。并提出了两个问题。第一，不同的潘德克吞体例安排对当下教义学的建构有怎样的影响？比如，“物前债后”是否必然意味着不承认物权行为？第二，“三合一”的物权编与担保法的历史发展之间是否存在关联？

叶金强与谈

郭俊义表示，讲座内容使他更清晰地认识了潘德克吞体系。并提出了以下三个问题：第一，潘德克吞体系所划分的内容的标准是什么？萨维尼的划分依据是，以“自生自在的存在”的孤立个人为分析起点，推导出个人与其他实在的关系。罗马法上是否存在类似的思想？第二，罗马法中的市民法是不是私法？第三，罗马法上妇女是否具有独立人格？

郭俊义与谈

叶周侠表示，讲座使他认识到潘德克吞体系的丰富性，不同变体的主线可以通过物债两编与家庭编的体系安排来理解。

叶周侠与谈

蒋子翘表示，讲座内容使他深有感触，法律和历史相结合的阅读、研究，有助于更深入地理解法律制度形成原理，同时也能获得阅读的愉悦感。本次讲座内容为法典编纂中总分结构之外的体系编排提供了考量标准。

蒋子翘与谈

徐国栋对与谈人提出的部分问题进行了回应。首先，关于潘德克吞体系对教义学建构的具体影响，在我国《民法典》“物前债后”的体例安排下，不承认物权行为也具有合理性。其次，“三合一”的物权编与担保法发展确实存在关联，担保物权某种程度上是德国人过分理论化的产物。目前国际立法的趋势是担保法独立成编。再次，《萨克森王国民法典》是学说影响下的产物，萨维尼的思考也更多是理论层面的反思。罗马法的材料和思考则更多来自实践，两个团体思考的维度可能存在较大差异。最后，市民法、今天的民法当中都包含公法规范。私法的范围界定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纯粹的学理争议。另外，从本质上看，罗马法上妇女享有社会保障，也享有缔结无夫权婚姻的自由，具有独立人格。

徐国栋回应与谈人提出的问题

其他与会师生还就占有概念的界定及其在法典中的体系位置等问题与徐国栋进行了交流。本次讲座在热烈的讨论气氛中圆满结束。

合影

供稿 | 邱道鸣

供图 | 胡志成

美编 | 胡志成